以后的无数次,他都习惯在天亮后离开,雄虫背对着他躺在床上。
蜡烛,滴漏,总是很忙很疲惫的冷淡冕下。
他似乎和书卷,羽毛笔无法分开,也和这座灰白色的地宫融为了一体。
日复一日,夜复一夜。
夏天变成冬天,第二年的春花开过,夏天又接踵而至。
这次给冕下送麦奈花和酒的人变成了槐里,雄虫难得从书本里抬头,问:“是夏日盛典到了吗?”
槐里说:“是的,您要歇一会儿吗?”
雄虫接过整整一瓶麦奈花,这些花都是从孤岛外送来的,岛上不生麦奈花。
“您喜欢吗?”
“嗯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槐里的错觉,他总感觉刚才冕下似乎在发呆。
“出去吧,我想一个人待一会。”
冕下的语气温和,槐里只好离开,夏日盛典之后,雄虫的话语更少,气息越来越深沉。
原来肉肉的脸颊慢慢长开,钝圆的线条逐渐锋利,冷峻,目光不怒自威。
他让耀祭司减少了槐里探望的次数,耀祭司和冕下有过一次长长的交谈,不再催促他要虫蛋。
槐里乐的轻松,他只是会有一丝小小的遗憾。
冕下似乎对曾经表露过厌恶之意的自己,没有半分兴趣。
但冕下并不是有表达障碍,或者情感缺失,他完全明白爱的意义。
他只是没有时间,槐里能看的出来。
冕下从地宫深处的图书室拿来了很多书,似乎每一任冕下的遗留他都要事无巨细的翻阅。
静修和苦读,从未间断。
炎炎夏日很快变成了秋天。
叶子落下的时候,冕下可以离开地宫,在地上的宫殿休憩两个月。
槐里因此也看到了不同于静修室时的冕下,他并不总是冷淡,偶尔笨拙温情,只是那些感情都不曾托付在槐里身上。
这原本没有什么,槐里的家族因为选任雌君攥取了足够多的利益。
他没有什么不平衡,只是有些微妙的不甘心。
冕下过分宠爱那只胖嘟嘟的猫猫虫,偷偷喂给它能量蔬菜,结果那只猫猫虫理所当然的膨胀,长得和小猪一样大。
耀祭司十分生气,把猫猫虫关到房间里,但由于不运动,它更胖了。
整个岛上没有猫猫虫的天敌,而它又这么肥,祭司大人只好让随侍溜猫,整天撵着猫在巨枫林跑。
冕下则坐在廊下,面色淡淡。
终于有一天,槐里忍不住问他:“您从第一次见面,就讨厌我了吗?”
雄虫诧异的抬了抬眉毛,脸色依旧漠然。但眼睛里却没有恶意或者嘲讽:“我并没有这么想过。”
槐里忍不住低下头,额头触碰地面,无比温顺:“那么您为什么不肯接受我呢。”
这次冕下沉默了很久,手掌拍了拍槐里的肩膀。
槐里抬头,雄虫说:“如果可以离开这里,你想做什么?”
槐里怔了怔,他不可能离开这里,冕下也一样。
雄虫似乎是知道他的想法,没有说话,又恢复了安静沉默的样子。
红色的枫叶林中,猫猫虫抖了抖浑身蓬松的绒毛,迈着小短腿凑到埃文身边喵咪喵咪的撒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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